1941年，英國“消防員藝術展”觸動美國
慕 顏
1940年5月，當丘吉爾臨危受命成為英國首相時，沒有多少人對戰勝強大的德國有信心，于是拖美國下水就成了英國政府的一項戰略考慮。當時，在對美交流中擔負主要任務的英國官方機構是大不列顛信息圖書館，可美國人卻稱該機構代表著“令人昏昏欲睡而空虛的世界觀”。在英國當局絞盡腦汁而沒有好的說服辦法時，倫敦消防隊意外幫了大忙。英國《今日歷史》雜志6月刊披露了這段鮮為人知的歷史。
納粹連續76夜轟炸倫敦
1940年9月，德國對倫敦展開密集轟炸。從9月7日起，倫敦連續76個夜晚（11月2日除外，那天天氣很糟糕）遭到狂轟濫炸。大轟炸令消防員們忙得不可開交。1941年2月，倫敦消防隊長杰克遜少校向英國戰時藝術家顧問委員會秘書迪克伊寫了一封信，信中說倫敦消防隊內的一些業余藝術家“有著出色的才華”，消防隊為他們舉辦了一場畫作展覽，希望顧問委員會幫助審查作品。杰克遜還說，如果這些作品“質量足夠高”，可以送到美國展出。
迪克伊一下子來了興趣，他親自瀏覽作品，之后向上司報告說，“消防員藝術家們”的作品很不錯，“就算存在諸多不足，但將這些勇敢的消防員的作品送到美國，一定可以產生很好的宣傳效果”。隨后，英國政府信息部接手了將倫敦消防隊作品送到美國展覽的計劃。信息部海外事務委員會將展覽設定為“為我們的事業進行的宣傳”，突出“平民軍人”即消防員的勇氣，“游說美國人幫助英國免除納粹威脅”。
“1940年12月29日的倫敦大火”
1941年3月，作為紐約展覽的“預熱活動”，倫敦消防員的藝術作品在倫敦中央藝術與工藝學院正式亮相。英國媒體對歷史上第一場“消防員藝術展”大加贊揚，《每日電訊報》說：“美國人即將看到歷史上最富有戲劇感的繪畫作品……消防員們用畫筆記錄攝像機無法拍攝的歷史，展示倫敦遭受德軍夜間轟炸的恐怖、真實景象。”精明的杰克遜隨即將這些報道發給他的美國同行、紐約消防隊長。
4月，為了給即將進行的紐約展覽確定合適的主題，杰克遜與英國駐外通訊社負責人商量，將“藝術展”定名為“1940年12月29日的倫敦大火”，那一夜倫敦遭受了最恐怖的空襲。同時整個巡回展覽被命名為“倫敦大火”，這讓人聯想起17世紀那場著名的倫敦火災，同時避免直接提到戰爭本身，不會讓美國人感覺到這是一場要把他們拖入戰爭的“有所企圖的宣傳活動”。英國信息部還建議派消防員代表前往美國。經過精挑細選，海布魯克等3人成為倫敦消防員的“形象大使”。3人中一名是消防員藝術家，一名是在轟炸中受傷的半職業消防員，還有一名資深消防員（負責回答技術問題）。
4月底，英國信息部駐美分支機構正式宣布舉辦展覽的消息。隨后，3名消防員到達美國，并受到紐約市長和消防隊熱情接待，有美國公司為他們贊助了專用轎車和司機，帶著他們到處參觀和演講。英國《每日鏡報》5月底的一篇報道說，當英國消防員們穿著制服經過美國街頭時，路人蜂擁而至，爭相與他們握手，或者向他們手中塞禮物，“紐約的宣傳活動大獲成功”。
7月中旬，“倫敦大火”畫展正式在華盛頓國家美術館舉辦，《華盛頓星期日星報》稱這場展覽“是一場空前有趣的藝術活動”。后來應外界要求，展覽又轉場美國各地及加拿大。1941年底，英國又將另外3名消防員連同一批畫作送到美國，其中兩名消防員特意去了孤立主義和反英情緒較強的中西部地區。
“最有‘意外效果’的交流活動”
不過，英國人的這場“宣傳”并非一帆風順。英國駐華盛頓大使館稱，美國國家美術館的負責人拒絕讓英國消防員展示含有戰爭內容的作品，只允許“藝術展”，不歡迎“戰爭展”，展品上出現“納粹破壞”類似的字眼也要遮掩起來。當美國國務院聽說有關藝術作品在美國出售，然后通過大不列顛信息圖書館捐贈給倫敦消防隊慈善基金會時，立刻表示反對，稱大不列顛信息圖書館是一個“交戰國政府”的代表機構，而美國在這場戰爭中是中立的。
總體來說，倫敦消防隊遠赴美國的藝術展相當成功，被稱為英國現代史上最有“意外效果”的交流活動。據美國方面統計，僅在華盛頓參觀展覽的美國民眾就有10萬人，而參加相關講座或演說活動的約有60萬人。赴美的倫敦消防員們也名利雙收，海布魯克被西雅圖市聘請為消防顧問，每月因此多獲300美元的補助。西雅圖的媒體則稱消防員是“英國最成功的傳教士”，是“平民英雄主義精神的象征”。
展覽還讓原本處于戰爭之外的美國“感受到了戰爭的殘酷”，一些民眾看到展覽中關于倫敦被空襲后景象的繪畫，對英國更加同情。美國媒體也紛紛描述戰火中英國的困境。英國消防員的演說還讓一些人感到震驚，擔心美國會不會遭到這樣的轟炸，《印第安納波利斯時報》的一篇報道就援引英國消防員的話說，“印第安納波利斯會被轟炸嗎？當然可能。”版權作品，未經《環球時報》書面授權，嚴禁轉載，違者將被追究法律責任。
（責任編輯：李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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